1950年11月,哈尔滨,人民空军第一飞行学院迎来了新一批学员,他们中绝大数是20岁左右从陆军各部指战员中挑选来的精干小伙子,400多位学员中有位面容沧桑、坚毅的“老班长”,在一圈年轻面孔中格外突出,他就是37岁的曾克林。与同届战友们相比,曾克林不是普通的老班长,而是位从江西苏区一路走来的老红军,十万中央红军自瑞金、兴国等地开始长征到结束已不足万人,多少同志牺牲在反动派的屠刀下,又经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活下来地都是百战之师、钢铁战士,能来学习开飞机的红军战士更是只有两位,另一位是和曾克林一起来学飞行的段苏权(抗美援朝后期志愿军空军前线最高指挥官)。
说起与飞行的交集,曾克林是非常有缘分,抗战胜利后他率领部队最先东出山海关挺进东北,将东北的各方面情况汇报党中央,促成党中央决定先解放东北。1945年9月9日,他的部队在辽宁凤凰城(今凤城市)劝降了逃跑中的日本关东军第2航空集团101航空训练团第4练习队,这支部队经过激烈思想斗争最终选择加入解放军,该部队指挥官就是后来东北老航校的主任教官林弥一郎,帮助人民空军培养了初代人才,王海、刘玉堤、张积慧等战斗英雄皆毕业于东北老航校。曾克林见飞行训练团吃得很差,很影响教学效果,于是他送给训练团10头猪和50头羊,日籍教员们特别感动,积极投入到教学和训练中。
1949年10月,人民军队从无到有,靠着搜集日军遗留坦克装甲车和运输大队长常凯申的“馈赠”,组建了第一个战车师,曾克林担任师长。正准备大干一番为解放全国奉献的曾克林却接到朱老总紧急召见,希望调他去新生的空军,空军刚刚建立,缺乏指挥员,考虑到曾克林曾经与飞行部队的交集,在东北又带过技术兵种,年龄在高级指挥员中较小,所以调任他去空军。
读过私塾的曾克林在当时人民军队中属于知识分子阶层,但面对学习飞行也是倍感压力,有大量现代化的知识需要补充,还要克服语言障碍(苏联空军教官)。但这位老革命拿出了爬雪山过草地的精神,年轻的战友们睡觉了,他仍然看书学习,年轻战友们休息了,他继续练体能。1952年初,克服重重困难的曾克林已能熟练驾驶TU-2型轰炸机,经过苏联教官严格考核允许毕业。这时抗美援朝战争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缺乏空中力量的志愿军指战员面对绝对空中海上优势和地面坦克火炮补给优势的美国军队,靠超凡的意志、勇气、智慧,将战线稳定在三八线,前线将士急需空军战友们的支援。
人民空军建国后依次列装的
歼5、歼6、歼7、歼7、歼10、歼11、歼20战斗机
曾克林多想立刻赶赴前线,带领空军战士们截击肆意妄为的美军飞机,轰炸美军的坦克,让后方能多送一箱炒面、一箱弹药到前线。但一纸调令又送到曾克林面前,党中央决定调他去南京参与海军航空兵的组建,1952年9月曾克林担任海军航空兵副司令员兼任海军航空兵第一师师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成为了我军唯一一位在陆海空军都任职过的将领。其实早在抗战胜利后挺进东北时,曾克林担任过兵团司令,韩先楚将军是他的副司令,后来在战争中因为打仗水平与韩先楚、邓华等将军确实存在一些差距,曾克林几次被降职,但是他从无怨言。
39岁的曾克林从第一飞行学院毕业时,19岁的舒积成还是西南军区预总的普通战士。1952年12月空军到陆军挑选飞行学员,舒积成通过层层选拔成功入围,前往长春的空军航空学院预科总队学习(即今天的空军航空大学),1955年7月,22岁的舒积成顺利毕业,被分配到浙东前线的海军航空兵第四师第十团担任飞行员。第十团原是空军第十七师四十九团,抗美援朝期间驻守东北,是“米格走廊”的积极建立者。1953年7月27日晚,抗美援朝战争结束,但四十九团来不及休息太久,从辽宁转场到浙东,改编为海军航空兵第四师第十团,又投身打击台湾反动派飞贼的战斗中。
1958年春节,全国人民都沉浸在节日的欢声笑语中,台湾反动派却趁春节派遣RB-87A型侦察机骚扰我大陆。此前的1957年,美国送给台湾反动派2架RB57A型侦察机,这是一种由B57大型轰炸机改装的侦察机,可以在15800米的高空接近音速飞行,这个高度是我军当时主力装备歼5战斗机的极限,航速也与RB57A型侦察机差不多,在这个高度上歼5机动性大幅下降,飞行性能不比RB57A侦察机好多少,开炮时因为极限高度动力不足,还会掉高度,十分危险。
1957年12月和1958年1月台湾反动派RB57A型侦察机两次流窜到我大陆拍照,由于我军缺乏经验,两次拦截都未成功,海航飞行员们都憋着一口气。1958年2月18日,大年初一10时40分,台湾反动派老牌飞行员赵广华上校驾驶RB57A侦察机从江苏北部窜入大陆,当他临近山东时,舒积成跟随中队长胡春生驾驶歼5战斗机双机升空拦截赵广华的RB57侦察机。赵广华原以为我军吃午饭去了,有些大意了没有闪,在进入山东地界后改向东飞行,与舒积成、胡春生刚好相对飞行,我军指挥员计算拦截点并及时通知二位飞行员。11时许赵广华此时高度15400米,他发现有战斗机截杀而来已经晚了,舒积成和胡春生已经爬升到15700米,赵广华仗着RB57A航速不输歼5,赶紧向东海方向逃跑。虽然在15400米的高度上歼5机动性、操纵性都变得很差,但舒积成努力控制战机,眼见中队长胡春生打光炮弹将RB57A侦察机击伤(这个高度航炮精度也变得很差,RB57侦察机体积较大抗揍),RB57A已经开始掉高度,胡春生令舒积成接替攻击位置,舒积成三个点射将RB57型侦察机右翼打断,RB57机体一头扎进东海,反动派飞行员赵广华喂鱼。25岁的舒积成刷新了世界空战史的新高度,第一次在同温层(1.2万米以上,现称平流层)击落飞机,周总理亲自打来电话表扬。此后台湾另一架RB57再也不敢来大陆侦察,后来美国佬又给台湾飞得更高的RB57D型侦察机,那又是另一个传奇故事了。1965年3月31日和8月21日已是副大队长的舒积成随海航第十团进驻海南,防范入侵越南的美军,此时部队已经换装歼6战斗机,极限飞行高度17900米。美国佬已知与歼6类似的米格19型战斗机能飞17900米,他又想侦察大陆,于是派遣能飞18000米以上的火蜂无人高空侦察机经常窜入大陆,美名曰失控误入。为了对付火蜂无人机,舒积成和战友们研发了跃升战术,先俯冲积蓄势能再拉升,能短暂地冲到18000米以上,因为氧气稀薄,此时歼6有随时发动机停车地风险。
1965年3月31日,舒积成运用跃升战术在海南上空首次击落美军火蜂无人机,党中央和军委授予他战斗英雄荣誉称号,8月21日,舒积成再次击落一架美军火蜂无人机。1967年舒积成与麦贤德等海军战斗英雄受到毛主席的接见。1965年12月29日,考虑到海航第十团自抗美援朝战争以来战功卓著,国防部授予该团“海空雄鹰团”荣誉称号。2015年12月29日,退休多年的舒积成应邀回到老部队参加“海空雄鹰团”命名50周年纪念大会,当年在部队时舒积成带过不少学员,现在已经遍地桃李,当年带过的学员还是尊称他老师,舒积成笑着说:“不是老师了,现在是老百姓了。”如今“海空雄鹰团”装备SU30战斗机和歼10战斗机作为海军航空兵拳头部队,仍然奋战在东海一线,是美日海空军担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曾经台湾反动派飞机偶尔光顾“海空雄鹰团”驻地,现在“海空雄鹰团”几乎天天光顾昔日老对手的驻地。
随着人民海军走向深蓝,打造以航母为核心的航空机动舰队,海军航空兵岸基战斗机部队会逐渐随着航母数量增多而改编为舰载机部队,岸基轰炸机会转隶空军,保留岸基反潜机、支援飞机和训练飞机。海军航空兵从抗美援朝烽火中一路走来,由弱到强、由陆向海,期待海航战斗机部队全部改编舰载机部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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